中国美术馆“美在新时代”第一期展览曾引起轰动,第二期返场展览作品虽大幅缩水,但仍是精品。来到美术馆五层,不要急于进展厅,请驻足片刻,先细品门口的大海报。十五位大师的“大头照”组合成一个方阵,了解中国近代美术史渊源的朋友,当会心一笑,大师们的位置安排,颇有讲究。最上方的任伯年与吴昌硕,左右各把一头,像一扇红漆大门的两个铜门环,坐镇一方,指引中国绘画艺术在二十世纪的两个前进方向。
任伯年与吴昌硕虽在海报上“隔江”相望,在艺术生涯中不仅不对立,还属于同一个派别——海派,且是师承关系。两位亦师亦友,吴昌硕虽继任伯年之后扛起了“海派”的大旗,走的却是金石书画之路,他自先秦石鼓文入手,开创出金石书画的新局面,齐白石可谓其正宗传人。
同一时期,黄宾虹以深厚的传统积淀,拓展了金石山水一脉。李可染有幸在盛年同时得到这两位大师的赏识,拜于门下,获得了全方位的艺术引领。自学成材的傅抱石,以古为师,发轫于石涛,艺术史论与画艺齐头并进,偶遇徐悲鸿,得其青睐,东渡日本留学,苦学与才华铸就了他气势磅礴的山水与高古通达的人物。潘天寿亦受过吴昌硕的提携,相处时间虽然不多,却给“海派”领袖留下深刻印象。潘天寿精研西方绘画之结构,强调中西画法应保持距离,各自发展。右边这一脉最下部是“线条大师”叶浅予,他与李可染同年同月出生,同为中央美术学院教授,一生专攻人物,倾心于舞蹈人物的刻画。
再看左路。为首的任伯年虽继承传统中国画的精髓,却因久居上海,接触过素描,从其花鸟画强调造型之准确,设色之明艳,可以看出他开创了“海派”借鉴西方绘画技法的先河。20世纪初,一批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纷纷赴欧洲学习西方艺术,追踪时代的脚步。其中的颜文樑开办了苏州美专,刘海粟创办了上海美专,汇入到徐悲鸿、林风眠、庞薰琹等人学习西方艺术的队伍之中,回国之后以各自的理念推动了中西艺术的交流与融合。
排在底部的吴作人与吴冠中属于赴欧留学的后继者。徐悲鸿一手提携了吴作人,林风眠则是吴冠中的恩师,以他作为整幅海报最底端的结合点,透露出策展人的心思,体现了东西艺术一百多年来的交融趋向。
五层中厅分属两位“海派”大师。任伯年生于1840年,恰是战争开端,中国近代史起点。他虽然没有活到20世纪,其艺术却反映了中国社会与文化格局的巨大变化。作为一位传统派,他的人物画最为出色,花鸟次之,山水非其主攻方向。本展中《花鸟四条屏》,并非原配,摆放一起,倒也搭配。任伯年身处商业大都市,作为职业画师,他的花鸟作品特别符合市场需求。他重新审视古人笔墨,从民间艺术中吸取营养,对传统、对西方的影响有批判,一举扭转了清末画坛了无生气的僵化格局,为此后近代中国画发展注入了崭新的活力。
吴昌硕继承任伯年对角线构图,喜作立轴。他潜心笃志,专攻花鸟。此次虽有山水画如《风壑云泉》,但最为出色的仍是花卉。《紫藤》上藤石纠葛,难解难分。画面看似凌乱,信手涂抹,实则功力老到,笔墨蜿蜒交错,颇有惊龙走蛇之节律。这种繁而不乱的表现力,体现出对狂草的把控力。《墨梅》上大段题跋,亦为重要特色。诗文与书法的超强功力使吴昌硕擅长大段题跋,用笔酣畅,直抒胸臆。反观任伯年,除署名与时间,画上干干净净,文学底子薄,他颇能藏拙。吴昌硕深厚笔墨功底与综合艺术修养,将金石之笔融入绘画之中,形成气势放纵的大写意画风,给予齐白石巨大启迪。
此次展出,齐白石作品数量大大缩水。策展者挑选了最为脍炙人口的题材,沿东厅左手边一溜排开,《荔枝》《农耕图》《螃蟹》《虾》《松鹰》,其中代表了“大吉大利”与“高瞻远瞩”两个最受欢迎的市场题材,水族鱼虾揭示了齐白石那一颗永远不泯的童心。齐白石由八大、扬州八怪、赵之谦、吴昌硕而来,其独创性在于将传统文人画的美感情趣巧妙地转化为平民之情怀,开辟了一个平民化、世俗化的绘画天地,突破了传统绘画的僵化规范,注入了真情实感。齐白石成为他所处时代、农耕中国最具人文情怀的代言人。
人人都懂齐白石,人人都爱他的画,可是碰到“阳春白雪”的黄宾虹,便陷入真心看不懂的境地。论题材与表现技法,黄宾虹走了完全不同的一条道路。本次展出了他五幅中晚期山水作品,最为精彩的《万松烟霭》属于“黑宾虹”时期的代表作。傅雷称之为“模糊复灿烂”的视觉效果集中体现了黄宾虹的笔墨追求,成就其“浑厚华滋”的美学理想。说实话,黄宾虹的画,在题材与境界上比较陈旧,内容与情感上也不太能够彰显时代精神,这是他作品的最大缺失,也是观众容易看不懂的原因。黄宾虹丰富了传统,同样树立了典范。
活跃于二十世纪前半叶的傅抱石与后半叶的李可染,分别代表了两种绘画风格与性格。傅抱石独创“抱石皴”,李可染经营“块积墨”,一个疾风暴雨,一个层层构建,最终展现了中国画源自传统又反映时代气象的两种面貌。傅抱石是一位善于意造的画家,最精彩作品往往出自内心深处涌现的意象,胸中磅礴宣泄于纸上。他虽极重观察写生,但在创作时却能摆脱自然山水的束缚,从结构到笔墨技法,一切手段均服从于思想感情的抒发。他极力将线条、皴法与渲染统一成一个块面,不再按照古代画家的程式描绘山水。以《待细把江山图画》为例,整个画面浑然一体,改造了传统中国山水画易于琐碎、堆砌的通病。在二十世纪山水画大家中,把强烈的个人情感、人生观与宇宙观融入山水画中,傅抱石是最突出的一位。
李可染将西画的扎实修养与中画的传统功夫熔于一炉,山水画呈现出截然不同的面貌。他的山水意境可用“奇崛”与“厚拙”形容,造型上吸收西画光影手法,对传统大胆改造,创造出富于现代审美感的山水程式。晚年代表作《山静瀑声喧》,呈现出“李家山水”全部特征。李可染用笔注重凝重朴厚,不像傅抱石般奔突腾挪,力求深入物象背后,展现出自然深邃的静穆感。
潘天寿与叶浅予,一个倾力于花鸟,一个独喜人物,但都强化了中国画传统线条的表现力,可谓殊途同归。两位均主张以线为骨,线可刚可柔,既有灵动之姿,又有强劲之势。两者相较,潘天寿更求方折、挺拔、生辣和雄劲,以隶书和魏碑体为画,擅长化圆为觚。同时博采众家,集诗、书、画、印为一体,开拓出一条蹊径。叶浅予秉承古代画家的线条技法,尤重人物之衣饰对于性格与情态的表现力,或圆润,或方折,如秀雅,或飘逸,体现了极强的现代性,富于时代的美感,以“叶式舞姿”独步画坛。
这些大师,以中国画为主线,努力突破西方艺术所造成的逼压,振作起民族艺术的精神。为中国文化求出路,谋发展,他们的贡献绝不止于绘画或艺术的范畴,更应该从近代中国文化的历史性变迁中认定他们的坐标。
由同志亲笔题写刊名的《党建》杂志,由中央宣传部主管,是党中央办的关于党的建设的综合性党刊。[详细]
点击党建网,就是我们的同志;阅读《党建》杂志,就是我们的朋友。让我们共同为党的建设添砖加瓦。叶片骨面汽油机优德的网址是多少七星电动工具汽油滑板车千分表砌砖刀气铣气钻叶片骨线